七
阳光还没从城市的边缘直射而来,数只麻雀排列在阳台欢快的叫着,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仍然会是个好天气,不过如果中午没那么热就好了。
一大早,厨房里就传来做早餐的响声,铭佐迷迷糊糊的推开卧室门,来到洗手间漱口,薄樱在饭桌上摆好一盘丰盛而又华丽的早餐,卸下围裙,在洗手间前等候。
“主人,以后由薄樱叫您起床就行了,不必特意早起。”
没有回应?
“主人想早起当然也没问题啦,我...我只是希望主人能多睡一会儿。”
依旧没有反应。
“主...人?”
薄樱侧过身往洗手间探出头,却发现铭佐嘴里满是泡沫,两眼紧闭,就像休克了一样。
“主人!你怎么了?主人!呃...”
铭佐快速吃完早餐接着快速换好校服并背上书包出门,令他在意的不是早上的事情,而且因早上的事情而在意的薄樱,自出门起就一直跟在后面。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他以为这句话会奏效,结果等到上公交车,薄樱也跟着上去,因为薄樱一天到晚都是那套浴衣服,所以回头率也是相当的高。下车后,薄樱也下车,两人像中间牵着绳子似的同性磁铁,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相比铭佐那副麻烦缠身的样子,薄樱则是一副不怕麻烦的表情。
“我要进学校了,别跟着我。”
如果换做平常,铭佐认为她会听话,可是现在,他故意只往前迈了一步,然后立马回头查看,刚想迈出腿的薄樱立马收回,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低下头。
于是,他走一步,回一次头,走一步,回一次头,确定薄樱没有跟来,最后终于迈进学校大门,加快脚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教室门口。
恰好路过的方兔琼面带微笑的向扶着墙歇气的铭佐打起招呼。
“早上好啊,嗯...难道要迟到了吗?”
“早...上好。”
铭佐深呼吸后,微笑的回应她:“没有,其实我是在晨练。”
“晨练的话最好做别太剧烈的运动哦,然后,这位是你的姐姐吗?”
姐姐?
铭佐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顺着方兔琼的视线望去,其实大概也猜到了,经过一早上的折腾,事到如今还跟了过来也不觉得惊讶。
看样子薄樱今天是铁了心要跟踪我一整天了,照这个情形如果只是想着把她赶走,只会适得其反,总之先把眼前方兔琼忽悠过去吧。
“嗯,是的。”
为了不让薄樱添乱,抢先介绍一下让她明白下现状。
“这个是我同学,名字叫方兔琼。然后这位是我姐姐,铭薄樱。”
说着扯了扯她的衣服,她也会意的点点头,说:“你好,我是主人的姐姐。”
听完她的自我介绍,铭佐瞬间意识到,让她说话就是个错误。
“很有日本的感觉。”
“诶?”
“名字,衣服,还有人,都很漂亮哦。”
似乎无论怎样俗套的赞美词,只要从方兔琼那张暖人心田的笑容中过滤而出,就像盛夏的凉风一样使人耳目一新。
方兔琼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歪着脑袋疑惑的望向正回味着她那句话的两人。
“怎么了?”
“没事,我和薄樱还有点事,那,先这样啦。”
说完拖着薄樱撤到没人的地方。
“薄樱,我真的没事。”
眼神游离的薄樱低下头,两只手不自觉在靠在腰前相互摆弄。
“可是...早上主人漱口的时候晕倒了...”
“是不小心睡着啦!睡着啦!”
看到被自己说话声惊吓到的薄樱,铭佐也不好意思指责她,毕竟她也是担心我,但是看她这般模样,不指望能说服她了乖乖回去了。
“那...你先到楼顶等我好了,别被人看到,中午我会去找你。”
薄樱轻轻的点了两下头,虽说心里不太放心,但仔细想想,自己确实给主人造成了一定困扰,所以最后还是让他一个人回到教室。
确定薄樱没有跟来后,铭佐松了口气,坐回座位上。
“哟,一大早就唉声叹气么?”
接着,铭佐像机械人偶似的转过头,回应十二律,“嗯。”
这算什么反应?
十二律本以为昨天和他一起聚会,也许会亲近一些,于是有意的以“哟”来发起问候,结果却被他的一个“嗯”给予重伤,太大意了,这个扑克脸果然很难相处,难道说他还记得开学那天的仇吗?真是小心眼的家伙。
“今天是你姐姐送你上学的吗?”
“你看到了?”
十二律十指交叉状撑着下巴,斜视他说道:“没,只是听说的,似乎衣着很显眼,该不会是日式的浴衣吧?保留本国文化居然做到这种地步,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日本人吗?”
铭佐沉默了,直至上课铃声响起,等到结束后,才淡定的回应一句:“我出生在中国,是中国人。”
让十二律的情绪中参杂些一些不爽的并不是这句话,而是那种态度,也许是习惯了从小到大对自己捉弄或挑逗过的对象做出了满足于他的反应,而眼下这个扑克脸,似乎从开学那天的对视惨败后就自主生成了针对十二律的免疫系统。
算了,反正没必要非要和这家伙搞好关系。
抱着这样想法的十二律决定以后绝对不主动找他搭话。
尽管是这样的好天气,但毕竟是九月份,一到中午,燥热的空气像在提醒着人们夏天还没过去。
身为班长的易旭放学后被班主任喊去问话,大概内容无非是班上的情况怎样怎样,哪些人又干了哪些事之类的,当然,这一切都是十二律的猜想,因为根据班主任是个思想古板的老师,把班长单独叫过去一般就是为了收听小报告,然而易旭怎么看都不像打小报告的人,应该说,他更希望平安无事吧,嗯...自古以来班长就是这么一号人物,地位虽高却很尴尬,用生命维持着师生之间微妙的关系,不是常说不被同学讨厌的班长就不是好班长吗?而易旭这个人,是那种嘴上说一万遍讨厌,但打心里都不会讨厌他的人。
“小律,我先去办公室,等我一会儿。”
“是,是。”
楼道处的学生流量逐渐变小,被窗台的阳光晒久了的皮肤略有些发烫,十二律稍稍退后几步想避开阳光的直射,但好像碰到了某种比自己矮一个脑袋还有余的生物。
“抱歉。”
“你终于会主动向我道歉了啊。”
转过身,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因为身高那么点距离,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你,谁啊?”
女孩穿着那身小巧的只能是定做的校服原地旋转一周,棕红色的单马尾和背着的灰色单肩包也跟着晃荡一圈,接着左手撑腰,右手摆出剪刀手靠在眼前,自以为很华丽但其实看起来很傻很天真的样子。
“高一三班,未栀子,小姐。”
十二律仔细端详一番,恍然大悟道:“噢...梨花头。”
“不是!”
“单马尾?”
“太没礼貌啦!”
“礼貌这种东西我一直当附属品。”
十二律不认为这种相遇是巧合,就算相信她说她是高一新生,也没理由在高年级的楼层巧遇,况且按刚才的方式相撞,以她的小身板,如果不是事先准备,肯定又像前几次那样倒在地上然后冲到我面前大嚷嚷。
“喂,你这家伙!”
对,就是这句。
大概生气的原因也能猜到,昨天发那种类似教导主任的请喝茶短信的主谋是她没错,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但真的毫无兴趣,说我放她鸽子也太冤枉了,总之装傻应该能糊弄过去,虽说装傻是最无用的抵抗,但那也分对象。
“找我有什么事吗?”
“昨天竟敢放我鸽子!”
十二律虽然很想跟她讲道理,但看她那表情就明白她是蛮不讲理的类型。
“不太清楚你说什么。”
“我不是发短信给你吗?叫你放学后来三楼的活动教室。”
“抱歉,我手机坏了,没收到。”
“切,骗人。”
为了证明十二律的清白,而且恰好今天打算把那部昨晚进水的手机拿去修所以带在身上,拿出来后,她似乎不太好意思接过。
十二律倒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也开不了机,就算有什么隐私也没关系。
未栀子一声咋舌,然后要回自己东西一样猛的从十二律手中抽出来。
“没骗你吧。”
“那,那就原谅你。”
我是不是应该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那今天不许不来。”
你还真以为你是教导主任吗?
“知道了知道了。”
十二律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应付了事,刚准备去找易旭,却不料被未栀子挽起右手,毫不知情的拉上楼梯,应该说还没意识到该如何反抗。
“嘿,这里这里,快点。”
“快点...什么啊?”
十二律完全不知道她在哪里这么大劲,自己简直像个推拉箱一样被拽到天台,然后毫不留情的甩到一边,等他站稳了身体抬起头想问她干什么时,未栀子已经把天台的门关上,并上了锁,按现在这种情形,怎么看都感觉自己处于不利地位。
“那个,不要紧张嘛。”
十二律捂住自己胸口,缓缓向后退。
“一般要做什么令人紧张的事之前都会这么说吧。”
“所以叫你不要紧张嘛。”
这般如魔鬼似的的笑容外加用讲大道理的语气说出如此毫无道理的话,不知为何,十二律的防范心理越来越强了。不过,眼下未栀子那股洋洋得意的傲气就像包装用的气泡膜一样十分招惹,但与其强制性掐破,倒不如让她自爆更让人暗爽。
“嗯,不紧张了。那么,尽管来吧。”
未栀子见他不慌不忙的解开领口,瞬间自己没办法淡定了,慌慌张张的叫住他:“你,你,你,你想干嘛!”
“你想干嘛?”
未栀子侧过身,从单肩包里掏出两份便当,拱手摆在十二律面前,但没有正视他说道:“想,想,想,想请你一起吃午餐。”
“嗯...不早说。”
十二律大概明白了她的来意,接过便当,想着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教室门口的过道上,除了几个可能被留下来而晚放学的学生外,就剩那种明明约好了却找不到同伴一起吃饭而到处闲逛的人。
铭佐拽着薄樱的手一边走一边抱怨着:“明明叫你到楼顶等我,怎么又到处乱跑,真是的,幸好现在没什么人,要是被别人看见了...”
突然停下脚步,确认了几眼,问:“易旭?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小律,明明跟他说了在这等我的。”
“打过电话没?”
易旭挠挠后脑勺说:“他手机坏了。这个人是?”
“姑且算姐姐。”
薄樱很快就认出了易旭,是那天在隧道遇见的那人,尽管隔着一层挡风玻璃,但毋庸置疑是他。同样,那人也很有可能回想起来,那种直盯着她的眼神,就像在鉴别古董真伪一样,于是薄樱尽量躲在铭佐的身后,有所顾忌的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好漂亮...易旭打心底是这么感叹的,但看到铭佐的样子好像对这么漂亮的姐姐不太满足,可恨呐,小律也是,这家伙也是,混账老爸,你为什么不赐予我一个漂亮的姐姐或可爱的妹妹!
“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呢?”
一起?和铭佐的姐姐吗?
“没问题!”
竖起的大拇指并洋溢着笑容的易旭就这么屈服了,虽然说有点对不住小律,但如果小律你站在我此时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你一定能体会到我面前的敌人究竟有多强大吧。
虽然说这个时间点的太阳很让人火大,但幸好天台有专门避雨用的敞蓬,现如今用来遮阳。木制的长椅上十二律和未栀子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应该说两人都有意保持更为贴切,见十二律吃的差不多,未栀子酝酿了一会儿,问:“怎,怎,怎,怎么样?”
“你是口吃吗?”
“才,才,才,才不是!”
十二律轻微叹口气,收拾好吃完的便当然后放到一边。
“之前见你说话还挺利索,要么是患有无规律口吃综合症,要么就是紧张。”
“还有那种病?”
“有的话你是第一个病例吧。”
说完指了指她,然后接着说:“如果是紧张,那还真不清楚紧张的理由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喜欢上我。”
十二律狠狠瞪过来,未栀子连忙解释说:“不,不,不,不可能!”
看到这表明承认的反应,十二律耸耸肩,并学着她的语气说:“我也觉得不,不,不,不可能。但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还在我班门口等我,接着二话不说拉到楼顶请吃便当,之前那些反应我可以强制性认为那是无规律口吃综合症的发病症状,但这些怎么解释,按照一个能正常思考并处于青春期年龄的男性思维,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产生对方可能对我有意思的错觉吧?”
这种犀利的眼神像审视犯人一样盯着未栀子,虽然很想否认,不对,这必须否认,但那种在这种气势的压制下,根本说不出话。
“你也不用这么惊讶,没什么了不起的推理,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普遍男生都是相当敏感的。嗯...但按我的想法来看,是不是有点过了,除非是笨蛋,要么,就是有其它目的。”
楼顶的风是不受敞篷阻碍的,而且一旦吹起就要过很久才会平息,所以,享受着这股清风的人,会一直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话,直至风停。
十二律见她久久不说话,于是仰起头躺在靠背上,说:“非要我摆明了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嘴唇好像动了下,不知道是咽口水还是真的有说话。
“嗯?”
“因...因为我们是同类。”
话音刚落,十二律立马站起身,像受了委屈似的抱怨:“干嘛骂我。”
“骂?”
“这招真是绝了,自己先装作笨蛋似的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情,然后单独叫出来说一句‘我们是同类’,这难道就是你为了报复我撞你两次的战略吗?实在太高明了。”
这种以讽刺语气而大肆赞扬的评价简直像核弹一样把未栀子的内心轰炸的千疮百孔,于是她一咬牙,挺了过来,怒火中烧的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满腔怒火,跳上长椅,挥手就是给十二律毫无防备的背后来一记重拳。
“绝不原谅!”
“啊……”
前些天因为双梓的缘故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似乎开裂了,被未栀子重拳击中的十二律先是下意识的挺起腰杆,却难忍疼痛弯下腰了,搀扶在地上。
“臭小鬼!”
十二律的骂声相当刺耳,甚至让人不敢还口,同时也让未栀子意识到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于是跳下长椅偷偷的观察他的表情,但马上转变态度请求他原谅这种事情简直想都不敢想。
“切,谁让你...”
十二律的脸色很沉重,些许能看到脸颊上的汗珠,这倒不像是热的,该不会,真的弄伤他了吧?上次也这样,明明被他接住了啊,这家伙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心然后再耍我一遍?
十二律扶起长椅,连续喘了好几口气,似乎背后的疼痛稍微平复了点,未栀子觉得如果是装出来的话,也太逼真了吧,就算是骗我,只要不表现出自己特别担心的话,应该也没什么。
“知...知道我厉害了吧,那,不要紧吧?”
“切,真是前言不搭后语。”
十二律勉强应付完她的话,打算起身离开。
“你要走了吗?”
“难道等你蓄力来第二拳?”
未栀子扯住他的衣角,撇过头去,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像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和你一样,是...是...妖怪。”
“那又怎么样?”
“诶?”
十二律转过身松开未栀子牵住衣角的手,凑近脸,像在警告却又很轻声的说:“人类和人类之间也不会以‘我们是同类’为借口然后拉近距离吧。”
“你...想说什么?”
“嘿,这种行为就像人与人的交际一样,拼命的找共同点,兴趣也好,习惯也好,即使找不到共同的话题,也会为了迎合对方而转变成能打开任意交际门的万能钥匙。”
不敢正视他的未栀子像后撤,手却被他握在掌心,脸越凑越近,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仿佛在故意让她难堪。
“如果...如果连同类都不是的话...”
天台的铁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传来易旭的声音。
“真麻烦,非要向门口的大爷借了钥匙才能上来。”
“没办法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里面上锁。”
这个是...铭佐的声音?那个扑克脸为什么和易旭那么熟?
“日本学生都喜欢在天台吃午饭吗?”
“也不是啦。”
他们好像终于发现这里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其他两个人。
“小...律?”
没有错,这种情形下,无论是谁都会认为十二律正在非礼这个只有初中生高度的少女。
“你在这里...干嘛?”
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易旭才意识到自己等于是给了十二律一次解释的机会,因为,这一道风景,简直就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主角差一点点就来晚了,差一点点悲剧就发生了,但仔细想想,易旭只是觉得那个初中生有点眼熟,如果说这真是一部戏的话,只能勉强说自己是个跟剧情毫无关系的主角,但这样的设定,观众们会接受吗?
“我倒是想问你,那位,难道就是...”
易旭顺着他指的方向,面无表情的介绍道:“嗯,铭佐的姐姐。不过现在更主要的问题在于你吧!”
“你好。”
薄樱再次鞠躬问候,感觉这种场合太过拘谨,十二律完全没理会易旭的嚷嚷声,反复打量了一番铭佐的姐姐。姐姐?不像,很不像,相当不像,越看越不像,不过装束上举止上确实像日本人,另外铭佐的眼神也飘忽不定,倒不是在畏惧,而像怕被看到什么。
“你这个混蛋,和我约好就一个来到这里,居然和...和她?她是谁?你们什么关系!喂喂,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喂,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在听完说话!”
“未栀子,开学典礼上新生代表那位。”
十二律简单的介绍完,松开未栀子的手,把她拱上前。
“那,那个,大,大,大,大家好。”
易旭突然回想起来,记得那个时候十二律坐在旁边,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看上她了,这个就是本人吗?不是吧?
“小律...不是吧?”
看到易旭的表情发生了有趣的变化,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嗯,我们在交往。”
如负千金般沉重,但身体却已经没有知觉,连视觉和听觉都变得迟缓,未栀子诧异的反应也被他无意识忽略,一脸呆滞的易旭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也晚了。本以为遇见铭佐那漂亮的姐姐已经算是高中生涯中灿烂的里程碑了,却不料与之同行的小律已经超过我整整一圈,不,不对,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何止一圈啊,他到底已经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喂,喂,喂...”
“诶,诶,诶,又犯病了吗?”
“你才...”
十二律握住她的胳膊,弯下身凑到她耳边,“这不是按你希望的剧本发展着吗?那一拳的事我还没打算原谅,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虽然未栀子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同样也没有排斥他那明明是装出来但把持有度的亲密,这应该算是默认了。
“那些是我同学,那个是同学的姐姐。”
向未栀子介绍完后,十二律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感觉和铭佐的眼神对上时,有些不自在。
“易旭,别站那发呆,还有...铭佐同学...的姐姐,请问你的名字是?”
“铭薄樱,请多指教。”
果然具有日本的谈吐气息。
长椅刚好坐的下五个人,并且不算拥挤,十二律和未栀子坐在最右侧,易旭在中间,闷闷不乐的吃着自己的午饭,时不时朝右边瞥几眼。
“小律,赶紧把手机修一下吧,不然每天早上只能打你家里电话了。”
“知道了。”
如果哪天不小心把家里的电话也扔进水里就好了,从此早上就安静了。
未栀子探过头问:“十二律的手机是怎么坏的?”
“听他说是昨...”
“呀,不好意思。”
十二律猛的提起左胳膊肘,打在正在吃饭的易旭的下颚,差点就暴露了。
“差点咬到舌头!”
“抱歉抱歉,突然后脑勺有点痒,所以就...抱歉啦。”
怒视他的易旭迟迟咽不下饭,接下来只要转移话题,首先,这个话题必须跟易旭无关,最好让他自己都不想跟这个话题扯上关系了。
“栀子,以后不用叫全名。”
“那,那,那,那叫什么好?”
未栀子显然对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十二律感到不自然,只好低下头数着大理石地板上细小的纹路。
“嗯...你喜欢怎么称呼?”
完全被无视的易旭摆正视线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饭,倒不如说,根本不想被重视。
最左侧的薄樱则是静候着等待主人吃完,铭佐则是一边吃着午饭一边斜眼观察这对宛如初恋的情侣,怎么说呢,两个人虽然是在言行举止之间确实像那么一回事,但很别扭,相当别扭,越看越觉得别扭,就好像在以某种关系的名义掩饰着什么。
偶然间,正说着笑的十二律朝这边瞥了一眼,恰好又和铭佐的眼神对上,两人同时察觉到,这种违和感。
又到了让人浑身提不起精神的下午,无论老师讲的多么自我陶醉,对完全不感兴趣的同学们来说简直像在看无聊的肥皂剧,但肥皂剧不会四十五分钟连播,至少放两个广告出来让我们换个心情吧。
“讷,讷。”
易旭嘟着嘴,眼神就像十二律欠他一段完整的人生似的,这让他不禁遐想,是不是要给你来一刀换你一个崭新的人生?
“你和那个学妹真的是...”
迷离的眼神,质疑的口吻,根本弄不懂他到底是因为接受不了现实还是因为看出什么可疑之处。
“姑且是这么回事。”
“你这家伙...没想到进展的这么快。本以为你最后会选择汐音,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别辜负人家。”
很符合他的台词。
十二律“嗯”了一声后往前倾,回想着中午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自称也是妖怪的未栀子一定不只是为了寻找所谓的“同类”而跟我纠缠不清,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虽然很难相信那么一副不正经的家伙会说出很正经的话来,但稍微听听也无妨。如果她说她是妖怪这个件事是真的,那么把她拉进自己家族的话...怎么看都是个包袱嘛。
虽然易旭的话毫无营养价值,但作为饱含了他真挚感情的一句台词,很难不让人回想起来。未栀子,汐音,还有...花妻折,诶呀,按高矮顺序排列的话,未栀子好像比花妻折稍微高一点点,汐音的话,简直无悬念,如果说这是个攻略游戏,为什么我的路线都是萝莉?嗯...而且是合法萝莉,花妻折和汐音倒不必说,年龄上远远超过具有完全法律责任的最低限度,至于未栀子,今天放学就可以问清楚了。
“小律。”
陷入低落模式的易旭趴在桌上用笔捅了捅十二律的肩膀。
“怎么了?”
“中午我不是被班主任叫过去了么?”
“然后他不幸的告诉你‘你被解雇了’?”
突然驳回的一句话让易旭稍微恢复了点精神,撑着脑袋说:“不是,明天学生会那帮人要召开个什么会议,必须要班长带两名助手一起参加。”
“这么说,我很荣幸的被你提拔为助手了咯?”
“大概这么个意思,也许我言不达意。”
“明白了,那另一个助手...”
易旭会意的点点头。那倒也是,除了枫叶岚具有这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奉献精神,全班谁甘愿做这家伙的手下然后去参加什么跟自己搭不上关系的学生会召开的不明真相的会议。
放学铃声响起,十二律同易旭走出教室,守在门口的自然是背着单肩包的未栀子,不想当电灯泡的易旭把书包拎在肩膀上,留下一句“我先走咯”,然后把十二律抛在后面。
“哟,挺敬业的嘛。”
“切,这是你的打招呼方式吗?”
“不喜欢吗?嗯...走吧,去你说的秘密基地,我也想问你些事情。”
十二律走在前面,未栀子马上跟了上去。
“你今天中午说的那个...是开玩笑的吧?”
“如果你当真的话,我会考虑下的。”
未栀子撇开视线带着唾弃的口吻说:“你这家伙和传闻中一样讨厌。”
听到这番话的十二律下意识斜视她,啧,果然调查过我。
拐进三楼,是高一生的领域,此时高一生早就放学了,除了楼梯口外基本上没什么闲人,沿着过道,是个岔路口,右转是通向楼梯,往前,则是几间一直空着的活动教室。
“怎么了?”
未栀子疑惑的盯着突然停下来并回头张望的十二律。
错觉?
“你有没有闻到类似烧焦的味道?”
未栀子闭上眼嗅了嗅鼻子,问:“你饿了么?”
“算了,走吧。”
相当短暂的烧焦味,就算说只有半秒钟的反应时间也不为过,轻微而又容易分辨,如果真的是明火烧焦了什么,马上灭火也不可能把迹象缩减到这种程度。
三楼最靠里的活动教室,没有错,基本上三面通风,但外侧似乎是堵没有窗户的墙,这样的话就完全浪费地理环境了,门牌上布满的灰尘像层纱布盖着“活动教室1”的字样。
未栀子推开门,冲着十二律“嘿嘿”一笑,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但事到如今十二律也只好跟进去。
与其说是一直空着的教室,倒不如说因为一直没人打扫而废弃了,最让人看的舒服的是中间空出这么大的活动空间,但环顾下四周,简直邋遢的不能再邋遢,堆积在一起的桌椅就不多说,黑板上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留下的写着“拆迁”的恶作剧也不多说,但这散布不均匀的塑料瓶包装纸是要我们来收拾的意思?
十二律容忍了这样一个令人十分不爽的环境,搬下一张椅子,本想坐上去,但看到那层灰后,觉得还是站着舒服。
“把我叫这来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
“什么?”
“没什么,赶紧说说你想干嘛吧。”
未栀子从她那个位置附近随手移来一张桌子和椅子,明显已经被擦干净过,也许是昨天,或者是更早,反正那是她自己为自己准备的,接着把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包纸盒包装的果冻饮料,瞬间十二律明白了,这些垃圾该不会就是她制造出来的吧?
她把吸管插上,一边允吸一边说:“你不是有问题问我么?”
“嗯...你是正宗的妖怪还是契约妖,或者是,侍妖?”
“契约妖,你呢?”
虽然不可否认真的是同类,但也真的不想承认。
“嗯。”
“这是什么回答?”
十二律有意避开视线,答道:“契约妖。但是,我没办法百分之百信任你,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同样,我也有骗你的可能,所以,别太自说自话。”
“呀...我可以理解为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意思吗?”
“随你便。”
未栀子吸了几口饮料,放松语气,“没关系,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因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我不是来这种地方听你说这些煽情的话的。”
“我需要你,建立一个家族。”
无论这个教室看起来有多糟糕,但通风这一点确实能让人暂时忘掉周围邋遢的环境。
未栀子疑惑的朝十二律望一眼,见他纹丝不动,于是把插有吸管的饮料指向他。
“想喝吗?”
“喝你个头,把话说清楚。”
“我希望你能帮我,建立一个家族,一个摆脱这种生活的家族。每天遭受着家人异样的眼光,每天像个花瓶一样囚禁在防弹玻璃窗里,每天看着明明长得像自己同类的生物却骨子不是的人们在一起嬉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是这样,像养了个不得了的怪物一样。”
未栀子侧过身去,似乎面对着十二律没勇气说下去。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弟弟妹妹这样的存在,但懂事后的我明白了,因为我和他们不同,是妖怪,只有血缘上才有联系但实质上完全不是一个种族,我从小没有离开过那个布置很温馨的小房间,就算因为好奇外面的世界逃了出来,一旦被抓住就是一个星期没办法平躺着睡觉,我讨厌弟弟妹妹来我的小房间给我说他们今天做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我讨厌他们说起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爸爸的同事又送他们什么礼物,我讨厌他们的笑脸,但我却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迎合他们,我讨厌上学的时候为什么要特殊对待,终于呢,我让他们认同我是温顺的野兽,可哪有不咬人的野兽,十二律同学,不是吗?”
这算在诉苦吗?
十二律不自觉的伸出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摩擦刘海处的头发,沉思状。通常以这种悲凉的语气阐述自己不为人知的听起来挺痛苦的事迹,大多数都是为了博取同情,那么,这个时候我到底是该置之不理,还是再给她伤口上撒把盐或者讲些不着边际的大道理呢?
“十二律,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具体要帮什么忙,我还不太明白。”
“家族,家族,家族。”
她重复的三遍语气越来越重,倒不像在生气,“我需要建立一个家族,我不想再强调一遍。”
“你没成年吧?”
十二律的这句话直戳未栀子的要害,咬着牙半天才反驳一句:“这,这,这,这种事情,我当然会考虑啦,所以在这里!”
紧接着,她起身提起一根粉笔,在黑板某个空位处写上一列字,然后连拍几下示意十二律注意。
“妖怪集中社,就是这样!”
“哪样?”
未栀子对他那张不以为然的反应感到极度不爽,指着黑板上刚写的几个字大喊道:“社团,社团啊,虽然我还没成年,但至少可以先召集家族成员,对吧?先把我们的社团发扬光大,肯定会吸引不少‘同类’,等到我成年之后,然后……”
于是,帅气的一巴掌拍在放置前方的桌子上,光是听声音就觉得够疼,但完全沉浸于这种气势之中的未栀子明显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出糗,尽管在场的观众只有十二律一人。
“然后……我将成为家族的领导者。”
常言道:自古是非出社团。果然不是没有根据的,暂时不清楚为什么这家伙会心血来潮想建立社团,但至少明白她为什么会把我叫到这来。然后冲这个社团的名字上看,普通人只会以为是对妖怪或灵异事件的同好会吧,嗯...会不会有其他妖怪来拜访不太确定,但一定会有怪人找上门,而且在此之前,学校的老师或者学生会的人应该会先来处理吧,名义是:煽动迷信思想。
“嗯嗯,挺不错了,‘妖怪集中社,拆迁’。”
十二律照着黑板上的字念一遍,打算转身出门,意识过来的未栀子慌慌张张的把“拆迁”两字擦掉,眼看他要走出教室门。
“嗯...帮帮我。”
像在祈求他的声音,不得不让他停下脚步。
“帮帮我,请...帮帮...我。”
“有什么好处吗?”
未栀子哽咽一声,说:“解救你。”
什么?这家伙又在胡说什么?
“也许是我个人的问题,但,但是我想确认一下,难道你没有那样的感觉吗?”
十二律转过身,直视着看起来有些难为情的未栀子,透过窗户的夕阳把她的脸蛋染出红晕,注意力稍没集中,粉笔从她的手中掉落,“啪”的一声摔成两截。
“姑且听听你想说的。”
“从初中起,我开始步入同龄人的正常生活中,以‘普通学生’的身份进行着,难与别人相处的我,,曾经试着融入他们的关系中,所以,尽可能把每件事都做的很完美,尽可能从在大家面前脱颖而出,我以为大家会一起围绕着我,结果...果然只是我以为的。因为成绩优异,我跳级直接从初二升至高一...”
果然是初中生...
“本以为这会是不同的环境,结果却偶然听到同学在背后议论,‘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呢’,果然啊,人类真的很难相处呐……”
十二律轻咳一声打断她的话,说:“也不是全是这样的,如果从初中起开始和其他人接触,那交流的经验确实有点不足,不过呢,偶尔遇到几个不擅长应对的人也很正常...”
突然,铭佐那张上课时经常摆出的扑克脸浮现在十二律的脑海中。
不擅长应对...的人吗?
“是这样的吗?”
回过神来的十二律呆呆的望着侧过头望向另一边的未栀子。
“嗯。”
不知不觉居然对别人说起教来。
“未...栀子,问你。”
“我名字有那么难说出口吗?今天中午说的不是挺顺口吗?那,什么事?”
十二律环顾四周的垃圾,问:“你昨天该不会一直在这等吧?这些瓶瓶罐罐,都是昨天你一个人?”
未栀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如果你觉得愧对我想呆下来的话,稍微打扫下也可以。”
“不,我没那种罪恶感。”
而且怎么看都像是要我一个人来打扫的样子。
“我先走了。”
“那入社的事情?”
十二律招招手表示道别,“明天再说。”
“嘿嘿。”
晚上,未栀子毫不犹豫的扑向自己软绵绵的床,夸张的弹性把她的身体进行数秒的往复运动才停下来。
这间宛如客厅的卧室就是未栀子的房间,最前方是可推拉的玻璃门和窗帘,外面则是专属这间房间的阳台,格局布置很符合小家碧玉的风范却又十分显气派,未栀子从床头抱来一个熊抱枕一边横向打滚一边大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但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揭露这个真相的是坐在床头的电脑前的一位叼着棒棒糖的成年女性,看起来将近三十岁,盘起的金光色长发像极了欧洲人,黑底红条纹的空姐制服显得格外妖娆。
“霏羽,我可是很认真的在生气呐!”
“哦?说说看今天的收获如何。”
未栀子躺在床上,把熊抱枕举在面前,像在对他说话一样。
“虽然有点讨厌,但不坏,本想攻略他,差点被他攻略...”
“哈哈哈……”
“霏羽大混蛋!”
说着把抱枕扔向她。
“抱歉抱歉,一时之间没忍住。”
霏羽把熊抱枕还给她,继续问:“你好像很想把他列入家族成员诶,那人很强吗?”
“嗯...和我交过两次手,一比一平了吧?”
其实未栀子也不太确定那两次到底算不算交手,但如果按字面意思理解的话,确实是交手了。那个人,握了我两次手。
霏羽有点失望,继续打她的电脑游戏,“那么弱的家伙就没必要拉拢了,我会保护栀子的。”
“他也是契约妖,而且和我同龄,比起资质当然赢不了老妖怪霏羽咯。”
说到同龄,未栀子有点语气不足,差几年可以无视掉的吧?
“老...老...老妖怪?唉,我是觉得既然能跟你打成平手,那家伙要么是手残要么是脑残。”
“霏羽!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
本想专心的玩会儿游戏,但这种情况没办法无视点掉又是吵吵闹闹又是指手画脚的未栀子。
“讷,我是在替你诅咒和你作对的人诶。”
“霏羽就在和我作对!”
“没那回事。”
未栀子若有所思的再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绚丽的吊灯,问:“霏羽,如果等我成年后,没有能力...”
“我会在你身边,无论在哪,离开这,或者留下来,家人什么的,有我就够了。”
盘子放置在餐桌上的声音非常清脆,薄樱一边为铭佐摆好餐具,一边介绍道:“今天试着做了几道中国料理,不知道主人会不会喜欢。”
“薄樱。”
有些惶恐的她连忙回答:“是。”
见铭佐迟迟没有吩咐,薄樱以为肯定是给主人造成太多困扰了,赶紧鞠躬道歉。
“薄樱以后不会再跟着主人了,呃,不是,是...不会再添乱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我只是在意点事情。应该说,很早以前就在意。”
薄樱静站在一旁,听他细说。
“十二律,从他坐在我旁边的那天起,就察觉到他,表面上是个很沉着冷静的人,偶尔跟大家开开玩笑,调节气氛,却不像易旭那样容易成为大家闲聊的对象,无论是和谁交际,都把持有度,生人无事不近,却很擅长抓住与人拉近距离的机会,就像那次在班上的发言,虽然不能说胆大,但确实借此机会给全班留下印象,以及暗示对方已经是熟人的“哟”的打招呼方式,有意激怒对方而进行交谈的方式,针对不同人的邀请方式,对话方式……那个家伙,很会处理人际关系,不显主动也不显卑微,不片面也不随和,不冷漠也不招摇,以一种旁观者却又不失存在感的态度调和周围的一切。”
薄樱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轻声问道:“主人?”
“嘿,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提到曾经见过易旭吗?还有那个妖怪提及疑似NT家族的‘律大人’,退一步说,如果他们真的属于NT,为什么确定你妹妹双梓死后,雪狐消失,他们还在?那次聚会我也听他们两个说在这里一起长大,如果这个情报可信,那他们两个必定深知妖怪的事情。”
“所以放学后,主人才会做那种事情。”
原本恍然大悟的薄樱还是有些疑惑,于是闭上嘴。
“毫无矫揉造作意象的交际能力,但我却打从一开始就非常在意,为什么呢?该不会真是只有‘同类’之间才能识别到的暗号吧?就像独角仙之类的昆虫能散发出只有‘同类’才能识别的气味一样,在那间教室故意散发出急促的烧焦味,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听对话也明白他多少注意到了。如果他真是NT的人,我也不想和其他家族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尤其是作为TDUN名义下四十个大家族之一的那帮人。”
“主人打算怎么做?”
铭佐松口气,拿起筷子说:“先吃饭,不然就凉了。”
系着围裙正在炒菜的十二律情不自禁的想起在活动教室里的对话。
“不过呢,偶尔遇到几个不擅长应对的人也很正常...”
一想到这句话,十二律就拼命的翻滚起锅里的菜,心里质问自己:这像是我说的话吗?嗯,绝对不是,像安慰人这种事情严重违背了关于我的个人设定。
不擅长应对的人...我的同桌...不用理那种人就行了。
鬼鬼祟祟的汐音从厨房门外溜了进来,为了减少拖鞋对地板的摩擦,于是她单脚立在冰箱前,两只手慢慢爬到冰箱门缝两边。
“汐音,饭后再吃。”
对于自己的完美潜入而信心满满的汐音瞬间全身僵硬,苦笑着转动机械化的脑袋,然后以渴求的目光说:“律大人最爱你了。”
“为了证明你的爱,赶紧把零食都扔了。”
汐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装满水的气泡一样,似乎一碰就要哗啦啦的流出来。
“律大人...说好的信任呢?”
十二律把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转身蹲下,叹息道:“汐音...说好的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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